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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人文学奖之非虚构写作大赛有眉目了,先来一篇优秀作品品读品读!

发布时间:[2019-07-05]  活动新闻

今天先带来一篇优秀作品

大家品鉴品鉴

不过今天不是全部的内容

未完待续 下期接着读

农民工20年奋斗史

 

1 发际与沦落

1994年的4月,25岁的陈国生在四川老家农田里弯着腰插着水稻,3岁多的女儿沿着田埂蹦蹦跳跳的叫着:“爸爸,爸爸,妈妈叫你回家吃饭啦。”陈国生担心女儿摔倒,赶紧在田里搓了搓手跑过去抱起女儿回了家。

陈国生的老婆爱芳蹲在茅草搭建的厨房门口洗衣服,陈国生笑着打了招呼便去揭开了锅盖,见锅里又是他平生最不喜的土豆,反胃夹着愤怒,促使陈国生把锅铲一砸,将锅砸开了一个鸡蛋大的窟窿,爱芳闻声赶来,瞧了瞧窟窿道:“生什么气,家里有吃的就不错了,我还是每天变着花样儿给你做的。”陈国生自知做错了事,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,将左手的女儿移到脸前去,挡住了爱芳的视线。

锅坏了,乡里三日赶一集,这两日只能到陈国生父母家搭锅吃。刚巧这日远房亲戚来看长辈,家里多下了一斤面,陈国生正值年轻力壮,想多添一碗,被他父亲敲了敲碗沿,没有再多言,陈国生嘟着嘴放下了碗筷。

“大龙,这城里果真都是十几层的大楼?”爱芳抱着女儿春染,带着渴求又惊讶的语气问。春染看着亲戚提来的糖和营养品,一直在吞咽口水。

“嫂子,上海东方明珠400多米高呢,你想想多少层。我这次回来,一来是看看大伯伯母,二来也是看看有没有邻里亲戚愿意和我一块去成都干建筑。”

爱芳想起近段时间去乡里赶集,总听闻街上的好几家生意人说想修三五层的小楼,可从城里请不来工人。春染稚嫩的声音说:“爸爸妈妈看高楼。”

陈国生知道媳妇心动了,可他才舍不得这娇妻爱女,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亩田地呢,可别钱没赚着,连农业税都交不上。老父亲看出了儿子的心思,他是亲生经历国家强大带来巨大生活改变的人,50年代从了军,干了5年炊事班班长,如今是十里八乡红白宴请的独一份,收入在当地不算富裕,也是富足了。老革命人更懂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。

安排亲戚睡下后,老父亲命老婆子叫来三个儿子和家眷,老父亲很清楚三个儿子的性格,老大踏实,现有一儿一女,可以继承他做席面的手艺;老二混沌,紧赶慢赶遗传完了他妈得过且过的性格,幸好娶着一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媳妇,要不是那些年流行嫁给贫下中农,老二上哪里讨这么能干的媳妇去;老三乖张,今年二十出头,要说么也不是讨不到媳妇,就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,看哪个女娃都觉得矮、觉得胖,总之就是瞧不上。所以,老父亲很有把握,老大不会走,老二会被推着走,老三早就想飞出村头去城里见大世面。

老父亲拿出家长的威严说道:“你们要去闯荡的尽管去,现在国家发展了,闯不出名堂来也饿不着,家里我给你们看着,保证不落儿女教育,不落媳妇吃食。”

“爱芳,你说我去了春染想我你还能哄,你想我了可怎么办,我心疼哟。”夜里躺在床上,挂在石板墙上的电灯发着昏暗的光。爱芳搂着春染,看了看这睡觉的瓦房,下大雨时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就滴下水来,还有这石板墙日复一日的掉着灰。两间瓦房,一间只有桌子和两张瘸了腿的凳子的堂屋,一间睡觉的屋子,一间年久失修的茅草屋,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。

“你想想,哪样不是城里时兴过几年就乡里时兴的?现在城里时兴住楼房,你去学个一年半载,回来好歹能脱了贫,不用在田里地里日晒雨淋。”陈国生拉起媳妇爱芳长满茧子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摩擦,嫁给他的时候,这手可是水嫩嫩的,摸着就能让人享受半日。

为了更好的生活,陈国生和三弟背着个帆布袋和大龙走了。他们大哥在大嫂的英明决策下,认为让两个兄弟先去苦着,赚了钱反正要给老父亲,自己将来也能从中分一份,就算那两没赚着钱,自家也留住了劳动力保住了土地,想想就划算呢,人家三弟出去拐个女娃还能成家,只有二弟媳妇这么傻,推着男人往外送,城里那么些花花姑娘,男人眼睛不都眨落了,回不回来都不好说。

村里只有养鱼大户家里有台电视机,电视机只在放《新白娘子传奇》时,才对外开放,家家户户的老人孩子自发搬了凳子坐到大户家的院坝里,等着大户打开堂屋门,放出电视。响了片尾曲,大家也都识趣的搬走凳子,又汇聚到村口的老树下闲聊,没有电视机这是村里唯一的娱乐活动,有了电视机这也是村里最重要的精神活动。陈国生兄弟进城这天阳光特别好,村里人都在电视剧开播前等着他们走来,磕着去年秋收的南瓜子,对陈国生的妻女笑着指指点点。爱芳没搭理村人,给陈国生整理了衣角,就催促他快走。

陈国生这一走,就是一年半,春染已经在村里学堂上幼儿园了。小年夜,陈国生回来了。他带回来的,还有一部二手小灵通和一部彩色电视机。这可了不得了,村民们涌入陈国生家里,发现除了彩色电视机,还有一个DVD机,陈国生将碟片放到机器里,播出了香港人拍的电影,那尺度、那美女、那惊喜刺激,让陈国生家一天一夜没断了客人。陈国生和爱芳看着人来人往也干着急,总不能赶邻居出去,也就只能偷偷拉拉小手,第二天人流散了,把春染送到了爷爷家去,给老爷子说了老三受不了工地的苦去深圳闯荡了,给老爷子解释了深圳有多么大、发展多么快、赚钱多么容易,老爷子才放陈国生回,两夫妻才能聊聊这一年多的事。

大龙在成都包了几个工程,陈国生跟着大龙学了一年,大龙就安排陈国生带着五六个人干些小项目,虽然陈国生只上到了小学五年级,考了5次也没考上初中,但是他却认认真真学了建筑图纸,感谢国家感谢党,大力推进文化建设,连乡村也没抛弃,才让他有了机会识字,陈国生读书不努力,智商倒还正常,知道知识就是财富。

大城市很繁华,却和他们工人无关,早上五六点开工,晚上七八点躺在工棚的硬纸板床上,一年多都在是没有电的工地上度过,又没有媳妇娃娃能拉拉家常,这让陈国生倍感孤独。所以,这次他不打算回城了。

“也好,你去城里我就跟你去,你不去城里我就跟着你在老家做。”

陈国生诧异爱芳没有反对他的决定:“赚不到钱也行?”

“也行,除了乡里的生意人,现在村里的大门大户也都想在宅基地上建房子。昨天隔壁好几家女人都问我能不能把她们男人介绍到城里去,我想着我们在村里包活,她们男人不用离家两三百里,她们更乐意。”

说干就干,年前陈国生和爱芳一起动员了村里所有有壮劳力的家庭,想要进城的就介绍给大龙,算感谢大龙的栽培之恩,不想进城的就跟着陈国生。

刚开始,揽不到活计,一个村里人,怎么值得乡镇人信任呢,那时候,乡镇的除了生意人都是吃着国家粮的人,看农民也都是会拿锄头,连好粮食的种子都是科学家弄出来的,我吃国家粮都不懂的钢筋水泥,他一个农民能懂?

开业第一个月,陈国生夫妇吃了无数闭门羹,每当从村口经过,都有一片嬉笑声传到他们耳里。连带着村里的孩子也喜欢嬉笑春染,这日春染和几个男娃干了架,一个男娃的裤子被春染扯成了条,大腿上还被挠了几道,可也不能以一敌五,被一群男孩拖进了有水的泥坑里想打,这时刚好大伯家的堂哥和同学放学见到冲了过去,才让那群男娃四散而逃,当然,挨揍也一个没落下。

春染哭哭啼啼的回家,爱芳问清缘由,让她把眼泪擦了衣服换了,然后学着电视里的人的台词告诉春染,不要和他们发生争执,他们一无所有,除了污言秽语,你什么也得不到。一定要好好学习,读书才能大有可为。

这件事让爱芳意识到,必须让春染见见大世面,春染要见世面,他们就得迎着改革开放的号角谋发展。

转眼已经4月,接不了活也只能先把地里养起来,那日逢集,爱芳和陈国生带着春染去买农具,给春染买了雪糕吃,看得旁边的小孩哭喊着要,得来家长的一顿乱揍后哭得更伤心了。爱芳摸摸春染的头,决心让她一辈子都能吃上雪糕,将来还要吃上镇里水果摊上的红艳艳的石榴。

乡上的集通常为三个乡轮集,即逢1.4.7日是东乡集日,2.5.8日是西乡集日,爱芳的宝乡是3.6.9日集日。小生意人每日在不同的乡兜售,这日集上多了一个衣服摊,老板娘是个爽快人,招呼着年轻女性过去,也拉住了爱芳,把丝袜拉开往爱芳手里一套:“大妹儿,你摸一下,滑不滑,嫩不嫩,透不透,美吧,香吧,广州运过来的,小白领就穿这个,这质感包你穿十年不起球不拉丝不变型。”老板娘拖住爱芳的手放到她大腿上,“妹儿,看,这上身效果你要是说你不想要我都怪你老公没眼光,兄弟,你说我说的对不对?你媳妇这么美,你不买个三四条你可后悔去吧你。包几条?三条?五条?嗨,就5条,给你打个折10块钱。我给你说,我儿媳妇要生了,我得伺候大孙子,至少半年不来出摊了。买到算你赚到。”陈国生还没反应过来,手里就多了5条丝袜,那时候陈国生一天的工资才13.5元,爱芳心疼着钱想放回去,陈国生却爽快的结了账。

“刚才她说得对。”爱芳若有所思,陈国生问道什么,爱芳答:“丝袜穿在她身上,确实和没拆开的不一样。”“没有我媳妇美,那大胖蹄子有你的三根粗。”“我们家那屋子总漏雨,修了又修,也不见好,春染也总感冒,不如我们修个小楼?”

陈国生呆住了,他可从来没想过这大手笔,手里的钱也就够打个地基,村里一户比一户穷,更是借不出钱来。“你新买的电视,梅雨季一到,天天滴雨下来,还不是得坏掉。工人的工资欠着,哪怕今年没人请我们盖房,我明年和你一起去成都,也把这钱还上。”爱芳给陈国生增添了勇气。

自己起了楼,质量在这儿展示着,才能被信任啊!

说干就干,3天后,一支以陈国生为首的8人建筑包工队就成立了,陈国生的大哥也加入了这支队伍,陈国生需要一个一个的教会他们使用工具。村里修房不管饭,也不可能有快餐,于是爱芳开始了辅助做饭的人生,也告别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。

三个来月,一栋二间二层的小楼起好了,春染喜欢去田里捉蝌蚪捉小鱼,两夫妻就把二楼楼顶做成了小池塘,夏天还能让春染在里面泡个澡。接下来,乡里和外村不断有人坐大巴来参观陈国生的小楼,一年之间,就接了5.6栋房子的建设,建筑小队也从8人迅速扩张到了30几个人。

去别村盖房,天黑之前收工,大家都能到家吃饭,可骑着二八杠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爱芳都被抖下车好几回了,陈国生趁着下雨不便开工的一天,去镇上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,这辆摩托车,帮助他们走遍了几十个村,也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。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,他们没有意识去领导,却懂得顺应与追随。

过了两年,春染也从村里学堂转去了乡里读小学,陈国生和爱芳每天骑着摩托送女儿上学,陪女儿在校门口吃个刀削面或者包子稀饭,再去盖房的地方。不知不觉,这两年间,乡里的小楼越来越多,小店也越来越多,孩子们的衣服鲜艳了,零食也丰富了。同时,包工小队也越来越多了。

  青壮年一边能从体力活中获得更多收入,一边能兼顾家里田地,还能和妻子儿女待在一起,原本是和和美美的,可随着帮别人盖的房子越多,自己也萌生了盖房的念头,而且标配成了三间三层,厨房还得另起,不然不卫生,猪圈已经在新房子里被淘汰了,好不容易脱离了土地,养猪多不体面?当然,几年后年轻人跑出了乡村,涌去了城市后,这些小高楼都被家里老人住着,猪圈也就重新添置了起来,这是后话了。

   人人都想修房子,可是裤兜不允许,大部分农村家庭刚刚能隔三差五吃个肉,让他们瞬间掏出小十万变成砖头,往年肯定不乐意,现如今看着当了妇女主任的爱芳家里,夜夜睡觉像皇帝上朝一样走那么高的梯子,谁还住得下石头瓦房?“她爱芳不都是村里出身的?她陈国生不是和你一起光屁股长大的?怎么他们家住得楼房我就住不得?”每家妇女都这么督促着自家男人,于是,两三年间,村里的楼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,虽然身负“巨债”,但是乐此不彼,相信按照现在党的带领,三五年也就还清了贷款,事实确实如此,但是这家家户户突然的巨额支出,改变了这个乡村往后二十年的命运。

   建筑小队里的人都要修房子,于是这几十个人除了接其他村民的修房邀请,还要抽时间去给队友们修房子,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,但“日进斗金”让大家兴奋不已,可队友们的房子都是互相欠着工钱,变不了现款,互相抵抵扣扣,到手也没了多少,就是挣了一套小楼。哪怕小楼里只有两张床,那走到村口也是挺起胸膛昂起头颅的。

   2000年,除了鳞次栉比的小楼,还有无数施工队的崛起,渐渐的,陈国生的队伍已经接不到什么活了,他的队友已经习惯了工资高、下班早、离家近,再也接受不了比这差的待遇。而新崛起的施工队,队友都是渴望修房还没修房的人,也就是急于赚钱且无外债的人,所以新的施工队报价比陈国生的队要低一些,哪怕只有一些,也足以成为致命的缺点。陈国生也不能抛弃这群“打江山”的兄弟,转而去寻求便宜的工人,他不能,也不会,情义不允许他这样做。于是接二连三的有“兄弟”离开队伍去了城里,接着生意越来越差,虽然赚不了钱,但在还是能维持一家人在老家的滋润生活。

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,改变了陈国生一家人的走向。

   老三回来了。老三从深圳回来了。老三陈国建带着媳妇从深圳回来了。

  老三为什么会带着媳妇回来呢?因为“西电东输”工程,高压变电线从陈国生和老三家的房子上经过,国家给了补偿款,要求尽快拆迁。乡里要重新批宅基地,老三和媳妇就是为了宅基地回来的。

   陈国生到是无所谓,只要在村里,修哪里都可以,爱芳可不这么想,当年她是家里老二,家庭经济情况让她没有办法读太多书,她的一生抱负都放在了春染身上,眼见春染一天天长大,爱芳想让春染去县城上学。那时县城的房子300一平,有了这赔偿款,加上手头的积蓄,可以在县城买上两套,自己住一套,两人的父母也都能过去住一套。

  陈国生离不开这个村子,再说,还余下了7.8号兄弟呢,而且在村里没了住房怎么包工,每天来回县城村里辛苦。爱芳见陈国生态度坚决,决定退一步,将房子修到乡里,国家是允许因“西电东输”工程拆迁的农户将宅基地迁到乡里去的,春染在乡里读书也免了每天送来接去,省点时间多学习,可陈国生还是不同意,这会脱离了熟悉的人民群众的闲言碎语,那可怎么受得了,我的根在这里呀!

   加上陈国建这一回来,说:“二哥,爸妈都在村里,大哥也在村里,你就这么走了,以后村里人怎么看你?”这可不得了,让陈国生直接剥夺了爱芳的建议权,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。爱芳一怒之下,回了娘家。爱芳的父亲让她体谅陈国生,劝她回宝乡去,爱芳当然不同意,她父亲就借着让她陪赶集的名义将她亲自送回了宝乡,老父亲也想着女儿女婿修房子能搭把手就搭把手。

  这一回去可不得了,才走一个星期,宅基地选好了,和老三紧挨着,这就算了,可竟然连地基都打好了,这时,陈国生正在一个人砌着墙头,春染带着手套在帮她爸搬砖,而陈国建那边有7.8个工人在忙忙碌碌。

  “爸,您来了呀,春染,快给外公去三叔那里搬个凳子来。呀,爱芳,你快去镇上买菜,老三家的伙食差得很,顿顿都是水煮白菜,他们受不了了,都怀念你的青椒肉丝,油炸酥肉。”陈国生给岳父递了一支烟,爱芳不语,也不动,看着滴着汗的春染差点哭了出来,这娃平时就黑,这一晒更是黑成了焦炭。

  陈国生拉着爱芳的手,在她耳边说:“老三不会修,总得有人过去帮他,到时候老三给他们开工资,我多修点,我们家不是省了人工费吗。”

这时,陈国生的老父亲正在吭哧吭哧帮老三家扛着砖,陈国生的母亲正在端着饲料碗给老三家喂鸡鸭鹅。爱芳哪里咽的下这口气,平日里偷摸着给老三塞塞钱,把席面主人家包回来的“珍馐美味”偷摸着塞给老大媳妇也就算了,连修房子这么大的事,也都不打算做做面子给老二家搭把手,这日子还怎么过,将来都在一个地基上,天天瞧着人家得宠吗?

爱芳赌气要拉着她父亲走,陈国生没拦住,爱芳的父亲反而拉住了她说:“爱芳啊,当初没给你找个疼惜你的婆家是爸不对,但是老三和他爸妈没分家,加上他小,他爸妈帮他多些也应该。而且你和国生现在的日子这么红火,人不能一直在最上面,你爬得太高啊,要学会等一等人,免得被扯了腿。”

   爱芳这才好受一些,去背了背篓带上春染去买菜。盖房子的这三四个月,爱芳的老父亲一直在帮忙打杂,老三家的工人都在陈国生家吃的午饭,虽然爱芳没少给陈国生脸色看,晚上也不许进被子,但陈国生想着都是自家兄弟,添点饭菜钱也无所谓。

在房子竣工的那一天,陈国生的父母、三兄弟全家聚在一起吃酒。酒过两巡,老父亲老母亲乐得合不拢嘴,小孩子绕着院坝里的餐桌嬉笑打闹,趁着这和乐的时刻,陈国生把记录工人工作天数的本子拿给陈国建说:“他们给别人修,都是15天,你就给个12块一天,我给他们说好了。”

没想到陈国建把筷子一砸,站起身来,用手指着陈国生瞪着眼睛吼道:“要给钱我凭什么还要他们修!钱不可能给,有本事把房子拔了去。”

这可把爱芳吓傻了,听说老三在深圳混得不错,在大厂当生产组长,老三媳妇也是技术精湛的组装工,不至于一点钱掏不出来,看这架势,就是要空手套白狼啊,这两夫妻的吃相怎么会这么难看!爱芳的家教让她克制住了自己,转而想起一件更严重的事情,便说:“钢筋、水泥、预制板都是以你二哥名义赊的账,这钱你们该给吧。”陈国生有包工队,和这些厂的老板熟悉,拿价便宜一些,通常也能宽限个半年再付账。谁知道老三媳妇双手抱胸,斜着眼睛看向爱芳,这爱芳一个村妇竟敢穿着丝袜,明明比她大个五六岁看着却比她年轻不少早就让心生嫉妒,老三媳妇哼了一声说到:“给呀,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。”

陈国生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和白眼狼讲兄弟情义,且不说这几个月被爱芳明里暗里挤兑他父母偏心,现在老三的意思就是要把老二全家的幸福生活都搭进去。要不是爱芳的父亲明事理,告诉爱芳他也有几个孩子,一碗水端不平,但是每个父母都会给每个孩子准备一碗水。爱芳信以为真,忍了下来,陈国生想到这里竟不知道岳父的深明大义原本是为了帮他,却被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成利剑砍杀他。

“陈国建,你还有没有良心!”陈国生也站起来指着陈国建,陈国建把陈国生的手打开:“你赚钱赚到你弟弟头上了,你对得起祖宗吗你!”爱芳不擅长这种场合,没想到春染跑到桌边拿起一个碗砸向陈国建:“吼谁呢你。”陈国生转身呵斥了春染,春染委屈的往房间里跑去。

老三媳妇咧开嘴想继续撒泼,老父亲大喝一声:“够了!”大家都静下来,老父亲接着说:“都是骨肉兄弟,闹给谁看。”愤而起身离席,这顿饭不欢而散。

陈国建不给钱,陈国生也没办法,加上他是哥哥,知道父母疼老三,怕把父母气出个好歹来,也不敢报警处理。怎么办?他们可不是老三夫妻那种无赖,欠别人的总归要还,于是爱芳贴进去了所有积蓄,还欠了6万多元。

陈国生夫妇默默的在工地上干了一年又一年,建筑小队已经只剩下了4.5个人,还账日依然遥遥无期。2002年的夏天,爱芳带着春染去镇上的大市场,给春染买了一辆最贵的自行车,告诉春染:“好好学车,爸妈要去城里打工了,你以后要自己上下学了。好好读书,无论你读到什么程度,我和你爸都不会委屈着你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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